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尺子不大,作用不小。无论过去还是现在,也无论学习、工作还是生活,画直线,量刻度,较长短,定曲直,都离不开它。
尺的概念远早于实物。先民先是取诸身,将男子伸手后食指与大拇指之间的最长距离定为一尺,也有将肘至中指指尖的长度定为一尺,还有将脚掌到膝关节的小腿长度定为一尺;后是取诸物,将100颗中等黍米并列形成的长度定为一尺,减少了以身为尺、因人定尺带来的误差,心中之尺逐步定型为手中之尺。
商代已有比较成熟的象牙和骨头制成的尺子,其表面刻度鲜明均匀,每尺分为十寸,每寸更分为十分,与今天的直尺基本一致。到汉代,甚至出现了外形、原理极类似现代游标卡尺的“青铜卡尺”,不仅更精准,还能测量圆柱体、球体或不规则物体的直径。这些也进一步说明,尺子应运而生,因形而测,精准是永恒的要求,容不得一丝马虎。
尺之用极广。大到疆域测定、规制礼仪,小到房屋建造、家居日常,乃至其他竹木、皮革、丝麻、玉石、陶瓷等手工业制造,都要用到尺子;尺子还可以辅助其他计量,以尺量空间可测容积,以尺为秤杆可称重,以尺为“表”可制日晷定时刻……
两根长度不同的直尺呈L形垂直相连即为“矩”。“矩”很早就出现,《史记》记载,大禹治水随身携带的测量工具中就包括“矩”,民间广泛流传的反映远古时期人类生活的多幅《伏羲女娲图》中,伏羲手中高举的也是“矩”。由“尺”而“矩”,带来的不只是对标准一致的强化,对“望高”“测深”“知远”等测量范围的拓展,还有对规则法度的明晰、对公平公正的尊崇。由此,手中之尺也逐步成为制度之尺。
“尺子”如此重要,以至从大禹、秦始皇开始,历朝历代都把统一度量衡作为国家大事。唐朝还一度专门举办活动,赏赐大臣以精美的尺子,勉励大臣做人遵章守制、做事公平公正,后来甚至在贞元八年(公元792年)以“赐尺”作为科举试题,当年参加考试的裴度就曾写下“短长思合制,远近贵攸同”的诗句,其中“合制”即为符合制度,“攸同”即为标准一致。裴度后来出将入相,“累为奸邪所排”,但他从不同流合污,始终不改初衷,以国家安危为己任,以典章制度为底气,仗义执言,公正用权,不仅多次承担出使魏博、平定淮西等重要使命,还先后荐引李德裕、韩愈等名士,为实现“元和中兴”作出重要贡献,以自己的从政生涯为“赐尺”作出最佳注解。
“儆戒无虞,罔失法度。”制度之尺在外,道德之尺在内,内心的警醒是严守法纪的关键。保证公平公正的尺度不伸缩、不膨胀、不做选择性测量,既在修心,也在省身。无论儒家文化的正心诚意,还是佛教文化的明心见性,或者道教文化的清心致远,都把修心作为必修课,始终强调要保持宁静、不失本心。同时,又强调“三省吾身”“反求诸己”,主张不断对照标准观照自身的言行举止,防止自己被名利欲望所吸引,在不自觉中逐步放弃对自律的要求、对道德的追求。
“尺之为数,阴阳象之。”一把小小的尺子,衡量的除了大千世界,还有道德本心。唯有心中有尺,方能行之有度。(赵建国)